2008年,我国开通第一条城际高速铁路;2016年9月10日,我国高速铁路运营里程已超过2万公里,这是我国高速铁路建设新的里程碑。中国高速铁路网已经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速铁路网,“四纵四横”高铁主骨架基本建成,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四大区域已实现高铁联动,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等发达地区高铁连片成网,高铁与既有铁路构成的快速客运网,已经基本覆盖了人口在50万人以上的城市。2016年7月,国务院批准了新调整的《中长期铁路网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根据《规划》,到2020年,中国高速铁路运营里程将达到3万公里,到2025年,将达到约3.8万公里,远期将达到约4.5万公里。届时,中国将建成以“八纵八横”主通道为骨架、区域连接线衔接、城际铁路补充的现代高速铁路网,基本实现内外互联互通、区际多路畅通、省会高铁连通、地市快速通达、县域基本覆盖,相邻大中城市间1—4小时的交通圈将成为现实。随着高铁建设的迅速发展,高铁的开通和运营对沿线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越来越大,对我国国土开发空间格局也将带来深远的影响。

高铁通过站点、城市和区域三个层面推动城市经济增长。在站点层面,高铁站的节点效应,能够促进城市经济增长。在城市层面,高铁能够改善城市的可达性,提升城市的市场潜力,促进城市经济增长。在区域层面,高铁能够加速城市群、都市圈的同城化和一体化,实现区域层面经济集聚的协同效应。

第一,高铁站点对其周围的城市空间具有重构功能。鉴于高铁站点在城市规划中的交通枢纽地位,高铁站点建设能够提升站点周边的土地利用密度,重构站点区域的产业结构,提高站点区域的房地产价格,促进站点区域的整体繁荣。高铁站点具有重要的交通节点价值和城市功能价值,充分发挥高铁站点的功能和作用,能够引发站点区域的发展和转型,带动城市空间结构重构。

第二,高速铁路能够改变城市的相对区位,有利于把城市发展的交通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高速铁路能显著改善沿线城市的交通可达性,节约旅客流动和商品交换的时间,产生时空收敛效应,改变沿线城市的市场潜力,吸引资源要素汇聚。与此同时,高铁可以为产业部门提供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吸引企业投资、扩大就业和人口增长,从而促进城市经济发展。研究表明,高铁对不同规模城市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明显差异。高铁的开通使得初始市场规模大的城市,能够实现更大幅度的经济增长。这些城市本身经济基础较好,高铁的开通进一步加强了区位优势,要素集聚效应明显。可以预见,中心城市特别是高铁线路密集的城市,要素集聚效应将会大幅增强。研究表明,早期开通高铁的城市,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较显著。但是,2011年和2012年中国开通高铁的城市,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尚未得到证实,高铁对城市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是否存在时滞,需要进一步检验。

第三,高速铁路能够明显提升区域整体的可达性,强化城市群之间的同城化和一体化,促进要素在空间上的合理流动和有效配置,实现资源共享、服务共享。高铁能够促进公共服务同城化、娱乐休闲同城化、产业布局同城化和交通服务一体化,推动城市群的融合协同发展,实现城市群的集聚经济,提升城市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率。研究表明,高铁对不同区位城市的经济增长具有不同的影响。已有高铁沿线城市中,到北京、上海、广州三大经济中心的距离在150公里以内的城市,经济增长幅度高于距经济中心大于150公里的城市,也远高于没有开通高铁的城市。这表明,高铁能够促进大城市和邻近城市之间的融合,增强大城市的空间增长溢出效应,有利于城市群的发展。

高铁促进城市人口增长

第一,高铁具有明显的“劳动力池”效应,能够扩大城市的劳动力市场规模,带动城市人口增长。劳动力市场是劳动力和工作岗位共同作用的结果,工资是劳动力市场重要的均衡指标,工资差异促进劳动力由低工资地区向高工资地区迁移。高铁能够显著降低劳动力流动成本,扩大劳动者就业半径和择业范围。高速铁路的便利性,可以让企业接近更大的劳动力市场,降低招聘成本,提升劳动力与工作岗位匹配成功的概率,促进劳动力加速流动和劳动力市场扩张,带动城市人口增长。

第二,高铁能够促进城市经济增长,增加就业机会,从而促进人口增长。与此同时,高铁能够提升城市便利性和生活质量,增强对人口的吸引力。研究表明,越早开通高铁的城市,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越显著,对人口增长的带动作用也越明显。但高铁通过改善城市便利性和生活质量,以增强对人口的吸引力的效应,在现阶段尚未得到证实。

第三,高铁对不同规模城市的人口增长,存在差异明显的影响。研究表明,人口规模大的城市,市场潜力也越大,对经济增长和就业扩大的促进作用更显著,对人口的吸引力也更大。因此,高铁促进人口增长的作用在人口规模大的城市更为显著。同时,人口规模较大的城市在基础设施、创新能力、资本积累、消费市场和管理体制等方面具有更多的先发优势,高铁的开通可以使得这些城市的生活质量获益更多,这能够部分抵消城市规模过大带来的生活质量下降的负面效应。

高铁重构城市群空间格局

总体上看,高铁建设对于人口规模较大、区位条件较好的城市,具有更大的促进效应。现实中,高铁的开通和运营必须考虑市场需求和运营效益,所以,高铁建设往往会优先考虑人口规模大、区位条件好的城市,这就使得高铁对于促进区域差异缩小的目的,在短期内难以达成,高铁的开通和运营甚至会加剧人口和经济要素向中心城市的集聚。即便如此,我国的高铁建设仍需不忘初心,努力发挥促进沿线中小城市尤其是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经济增长的作用,努力实现城市群的协同发展。因此,对于高速铁路建设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积极应对高铁站点的虹吸效应。高铁会进一步提升中心城市的区位优势,从而加快中小城市的生产要素向中心城市集聚,对中小城市产生虹吸效应,导致中小城市被边缘化。因此,应当加强高铁沿线中小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投入,引导人口向中小城市合理流动。

第二,充分利用高铁的要素集聚效应,促进欠发达地区经济增长。城市规模越大,高铁的集聚效应越显著,可选择若干初始市场规模较大、经济基础条件较好的城市,作为欠发达区域的门户城市,形成增长极,带动区域经济发展。

第三,积极发挥高铁对城市群空间格局重构的引导作用,实现城市群的协同发展。中心城市可以进一步集聚金融、商务功能,将制造业、仓储业等布局到交通便利、生产成本更低的周边城市,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整体提升城市群的经济活力和竞争力。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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